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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所学校,他们擦掉“标签”

发稿时间:2025-04-23 06:36:00 作者:焦晶娴 李佳彦 来源: 中国青年报

  北京市海淀寄读学校在劳动教育月开展内务比赛。本文图片除特别标注外,均由受访者提供

  不久前,北京海淀寄读学校举办成人礼,仪式的一个环节是,由老校长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作为礼物赠予学生。18岁的徐硕接过这份礼物时,他的母亲在台下差点掉眼泪。

  5年前,徐硕刚转来时,靠老师打长长的电话劝慰,才能稳定到校。如今,即将毕业的他不仅完成学业,还被北京一所大专院校录取。

  建校70年来,海淀寄读学校培养了近万名毕业生,学校越来越强调教育属性。一些难以适应普通学习环境的学生,因为各种原因经原校推荐来到这里,学校招生遵循“三自愿原则”,即学生转校需经过本人、家长和原校同意。

  来到海淀寄读学校之前,这些孩子可能出现过旷课、打架等情况,还有些有情绪问题,在休学边缘徘徊。一旦来到这里, “别人给你贴的标签,都可以撕下来”——一位班主任常对这里的学生讲。

  学校的毕业生中,有人成为麦当劳餐厅服务员,有人成为公交车司机,有人当上消防员,有人在大公司做经理,有人在高校任职。顺利融入社会的他们,很多人都忘不掉自己曾经被“托住”的那一段日子。

  4月15日,北京市海淀寄读学校为高三学生举办成人礼。

  先把学生留下来

  海淀寄读学校坐落在北京西六环的山脚下,主体是个四合院,灰瓦的建筑被红色立柱支撑。课间学生在屋檐下下棋,校服是接近天空的淡蓝色,身后一簇簇玉兰像天上的云。院子中央是篮球场和羽毛球场,每个班门口都有球拍,课间15分钟学生能打一局。班主任办公室就是他们的更衣室,几乎每个班主任的柜子里都放满了用来奖励学生的零食。

  每个班的教室都有不同的色彩:有的班级教室书架上摆着网络小说,有的班级墙上贴着班里学生画的漫画。教室后的柜子上,摆满了彩笔、球拍和同学们的奖杯。教室前方的楷体字,相较于重点高中的“突破”“飞跃”“专注”“善思”,这里是“仁慈”“忍耐”“坚韧”“做人”。

  在这里工作近20年的心理中心负责人高亚娟回忆,在过去,学生向外的攻击性更强;而现在,向内自我攻击的孩子越来越多。心理中心用来发泄情绪的软包墙,变成了鼓励学生表达的心理剧舞台。一位班主任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班里13个学生,11个都有不同程度的不良行为和心理问题,但出现严重不良行为的学生较少。

  学校相关负责人介绍,北京的专门学校生源具有一定特殊性,违法犯罪的“警送生”数量较少,7所专门学校中只有一所接收“警送生”。

  “玩手机、吃零食、放学”,17岁的梁宇这样总结来到海淀寄读学校之前的校园生活,还调侃自己“体育懒得动弹,数学学不明白,计算机平平淡淡,美术就会画火柴人,就喜欢看言情小说”。他回忆,转校前,曾被同学孤立,没知心朋友,是因为总是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人际交往少、存在感不强。

  初二下学期,梁宇转到这里住校,学校严禁带手机,他刚开始适应不了,还想装病回家,但没有成功。那是2022年,研究生毕业的高伟岸刚来海淀寄读学校任职,担任梁宇所在班级的心理辅导员。高伟岸平时戴一副无框眼镜,穿黑色冲锋衣,眼神锐利。但私下里他喜欢唱歌,喜欢万能青年旅店乐队,微信签名是“勇敢地向世界说晚安”,平时会和学生聊他们喜欢的偶像。

  “他是我的引路人”,梁宇说。这对师生因为学校的“心情天气预报”沟通机制结缘。这项机制已经存在了20年,学生每天在日记本上抒发难以当面言说的情绪,只有心理辅导员能阅读——他们作为“局外人”,得以窥见孩子内心世界的一角。

  梁宇一开始只是随便写几句话,但高伟岸每次看见,都会回复长长一段话,对梁宇的记录问长问短,表现出强烈的好奇。

  高伟岸回忆,他总能找到学生“流水账”里有趣的部分。有孩子不喜欢写字,就在本子上画小人儿,高伟岸回应时也画小人儿,还给自己的回复画上边框,再给留言者也画一个空方框。他发现,学生开始在框里填上越来越多的字。

  梁宇想家时,高伟岸鼓励他尝试写作。梁宇形容原来的自己是个“闷粽子”,而高伟岸是他在学校里“第一个精神依靠”,帮助他慢慢适应了寄宿生活,还让他担任班级的心理委员,站上讲台与同学们分享心理知识。

  学生能不能稳定地在学校学习、生活,是海淀寄读学校师生需要共同面对的第一个问题。有孩子长时间宅家,房间门都不愿意出;有的一听到上学就情绪激动、以自伤威胁家长。

  海淀寄读学校是小班制教学,男女分班,每个班10多个人,由两个班主任24小时轮班负责陪伴。班主任会根据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个性特点,帮助他们稳定到校学习。

  “只有留在学校里,教育才能发生。”周书屹和高伟岸同一年入职,担任女生班班主任。总有学生提出不想上学,有人说自己一吃过敏药就打瞌睡,有人说自己心情不好,有人说自己头疼、胃疼。周书屹的办公室为学生准备了软垫,允许他们来这里躺着,时长不限。

  这位女教师说,有时候只需要10多分钟,学生就会陆续回到教室,“他们说老师我好了,我可以回去上课了”。

  与周书屹搭班的教师侯仕静,2008年就来到海淀寄读学校工作。侯仕静观察到,现在的学生内心很紧闭,她就在办公室放了一面全身镜,吸引女孩子来“臭美”、聊天。周书屹一开始还担心,镜子会让女孩子过分关注外貌、影响学业。侯仕静解释,她认为这个年纪的女生需要一个欣赏自己、释放天性的方式。后来,果真有越来越多的学生因为想照镜子走进办公室,违纪现象也随之变少。

  此外,侯仕静还认为“宿舍文化”能让学生喜欢上学校。她允许学生在睡前一小时聚在一起玩游戏“海龟汤”“狼人杀”,“班里最不爱说话的同学也爱玩这个”。 比起强制要求学生留在学校,她更在乎“学校的一切能不能吸引孩子”。“夜聊”是寄读学校延续多年的固定日程,班主任的宿舍就在学生隔壁,他们睡前会排着队来找老师聊天。

  “只要她愿意说,状态就是稳的。”侯仕静至今还记得,有次,一名同学说自己家里重男轻女,结果一群学生围在她床边,有表示同情的,有一起诉苦的,“哭了一大片”,而教师只需要坐在旁边听着,不用介入。第二天早上,她注意到,学生们精神状态不错,“眼睛都是亮亮的”。

  学生篮球赛。

  需要“可靠的大人”

  到校第一周,学生留下来了,接下来的难题是,当周的那个周末,学生返家后情况如何。侯仕静会特意叮嘱家长:“孩子能做到,就看您表现了。”她的理念是,“在原来学校你请假就行,但在我们这儿不行。如果是生病需要吃药,在学校也能吃。”

  一位在校工作20多年的班主任,过去经常受家长之托,在网吧里找学生。但他现在发现,家长工作越来越不好做。有的家长不愿意老师把孩子接到学校,有些学生来自本地的拆迁户,家长觉得“上不上学无所谓”,“反正一辈子收房租也饿不死”。曾经有家长借送零食的名义,给在校的孩子偷偷送烟,“我们还没使劲,家长撤梯子走了”。

  学校的规定是,学生连续3天不到校,教师必须家访,每次家访都能让教师更理解孩子的处境。

  侯仕静的一名学生有行为问题并伴有抑郁情绪,经常抠自己手臂,严重时出血。她家访时发现,这名学生的父母在北京打工,忙于生计,很难时刻关注到孩子的情况。他们全家人住在学校附近村子的一间活动板房里。

  为了让这名学生感受到“被需要”,侯仕静让她担任“心情天气预报”的收发员、协助老师在校庆活动中当引导员。慢慢地,这个女孩课间总喜欢来办公室拥抱侯仕静。

  面对一些学生家庭中积压已久的矛盾,老师有时还要充当润滑剂。一名学生热衷谈恋爱,经常换男友,“觉得只有来自异性的认可才是爱”。这名学生的母亲在企业担任高管,工作繁忙,学生父亲因病早逝,母女俩彼此在乎却找不到好的沟通方式。在老师的帮助和提示下,这位母亲努力理解女儿说不出口的需要,比如像对待小宝宝一样柔声细语地叫她起床:“宝贝起床吧,太阳晒屁屁啦。”

  寄读学校的学生家庭关系普遍比较复杂,涉及离异、重组、隔代抚养、远亲抚养等,老师也要成为孩子们身边“可靠的大人”。

  高伟岸的班里有名学生向社会闲散人员借钱,结果陷入高利贷的困局。这名学生的父母离异、各自组建了新家庭,他周末一个人生活。知道这件事后,高伟岸联系了那个校外人员,“让对方知道这个孩子是有家长保护的”,最终帮学生解决了这件事。为了防止之后学生又被社会闲散人员盯上,高伟岸帮助他加入学校足球队,周末参与训练,并且不定时打电话确认他的安全。

  为了让家庭“不缺位”,和学校共同支持孩子的学习与成长,海淀寄读学校心理中心负责人高亚娟开设了“家长课堂”,每周五放学前在心理中心给家长上课,通过情景案例帮助他们学习如何更好地与孩子沟通。

  “有些家长自己也是个受伤的孩子。”高亚娟说,一些家长承受着婚姻、事业等压力,高亚娟带着他们做团体辅导,帮助他们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老师们还会遇到一些“高知”父母,对孩子期待过高,面对孩子成绩的下降不知所措,长期沉浸在无力感中。

  龚丽从孩子刚入校就开始参与“家长课堂”,她形容原来的自己是“直升机型父母”,“什么事儿都要飞过去管一管”。对她来说,“家长课堂”给她最大的安慰就是大家围坐在一起、倾听彼此相似的焦虑,“说出来就不那么较真了”。

  她的一部分焦虑来自儿子原来所在的学校。刚升入初中时,这个男孩每天晚上写作业都要写到深夜12点,早上6点又要起床去学校早读。家长群里,老师会用表格实时更新学生每节课的表现,没达标,表格里就有一项呈现空白。龚丽眼看着,儿子的空白“越滚越大”,每天都有两三个老师给她打电话。后来,学校提出,建议孩子转到海淀寄读学校。

  来到寄读学校后,这个男孩的压力显著变小,人也越来越自信。此前他的房间都是母亲帮忙打扫,一找不到东西就喊妈妈。龚丽在学校“家长课堂”分享了自己的故事,得到的建议大多是“放手”,她下定决心不帮忙,“实在脏得受不了的时候,我就把门关上,假装看不见”。她说,如今儿子开始自己收拾房间。

  4月2日,北京市海淀寄读学校心理中心一角。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焦晶娴/摄

  被看见的时刻

  海淀寄读学校分为初中部和职高部。据学校统计,学生初中毕业后有8%能考入普通高中,半数以上学生留校学习计算机专业,余下的,绝大多数升入其他职业高中。一些户籍在外地的学生,因为无法进入普通高中,大多留在学校读职高。

  周书屹说,很多新老师刚来学校时都会对自己培养的学生充满期待。她读研究生时的专业是哲学,2022年到海淀寄读学校工作后,她从听说学生上课打架会“惊慌”,慢慢成长为一名能应对各种情况、理解学生个性的班主任。

  海淀寄读学校每个班的教室后面都有一扇窗户,班主任能够时刻观察课堂情况,必要时帮任课教师维持课堂秩序。学生们也在关注着老师的感受,有一次周书屹在课堂上忍不住发了火,学生下课后急忙冲进教师办公室解释:“我们只是没答上问题,周老师就急了!”

  周书屹实在惦记学生的学业,想尽办法帮他们把薄弱的基础补起来。此外,学校还为各班担任心理委员的学生开设培训课,教授的内容包括“如何听出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

  吴志娇是北京超越青少年社工事务所的驻校社工,在新生入校时对他们进行一对一访谈和情感陪伴,“在我们的工作中,孩子没有好坏之分,只有不一样的孩子”。在做手工、玩桌游的时候,这些社工会不断发掘学生的优点,比如吴志娇曾对一名学生说:“我发现你反应还是挺快的,好像每次(玩游戏)都让着我。”

  海淀寄读学校教师之间流传着一句话:“用放大镜观察学生的闪光点,用显微镜发现学生的上进心,用发展的眼光看待每一名学生。”学校会定期举办科技竞赛、非遗作品展、读书节、戏剧节、校园歌手大赛等校内外活动,50%以上的学生都会参与其中。曾经有名学生喜欢投掷标枪,体育老师为他一个人开设了标枪课。

  在这里,大部分学生都获得过奖状,连收发“心情天气预报”的优秀学生也有奖。曾经有一名学生在拿奖后对老师说,感觉自己不是坏孩子。

  学校每周开设40多门校本课和20多门社团课,发展兴趣爱好和完成学业在这里同样重要。同时,为了纾解青春期少年躁动的情绪,各班都会组织学生外出春游,在大自然里“撒野”。

  在学校4月2日的“环球自然日”比赛中,记者第一次见到17岁的高二学生肖乐,他一学期就获得了10多张奖状。这个男孩有一头天生的卷发,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爱笑,说话的间隙眼睛会迅速扫视对方,观察对方的反应。

  在这场活动中,学生们在高度不超过1.8米、宽度不超过1米的硬纸板上创造自己的科学世界。有人磨咖啡,有人讲玄凤鹦鹉,有人用卡纸复刻蝴蝶。肖乐这是第二次参加“环球自然日”活动了,这位上一届的获奖者今年带来的展板主题是红杉树。他用棉花做树叶,喷上深浅不一的粉色,还原观看过的纪录片中的红杉。他户籍在河北,父母来北京从事服务业,每天早出晚归。在他的记忆里,在以前就读的学校,每天他要么打瞌睡,要么站在教室后面、躲在通往天台的楼梯间,没人来找他。

  虽然成绩不显眼,但肖乐喜欢画画、打篮球、收藏文玩,还会吹陶笛——这些爱好曾经总被别人说是“三分钟热度”。来到寄读学校后,他加入篮球校队,在元旦晚会担任主持人,还加入了学生会。现在他认为自己不是“三分钟热度”,“是因为我好奇心强,因为我想体验更多的东西”。他从书中知道了达·芬奇,并以这位“全能的天才”为偶像。

  “(人生)支线任务有时候比主线任务更有意思。”肖乐边盘核桃边对记者说,“做很多支线任务就相当于一个主线任务了。”他记得老师常说,“获得幸福的能力”比成绩要重要。

  当记者问他什么是“获得幸福的能力”,他回答,“就平平淡淡的,每天上班,把自己养得很好,能干点感兴趣的事情,这就够了”。

  北京市海淀寄读学校内学生列队。

  培养融入社会的能力

  高亚娟认为,在13-16岁这个阶段,很多学生出现的所谓的“问题”源于自我认知的模糊。“一些特立独行的行为,比如染头发、抽烟,是在想象塑造了一个强大的自己,其实内在对于自己是不认可的。”

  即将毕业的徐硕正在校内实习,协助初中的班主任管理班级事务。每次他看到学弟学妹,总会想起刚入学的自己,“觉得江湖气就是帅”。初中入学后不久,班主任让他担任班长,责任让他逐渐感受到自己真正的价值。

  “我们的整个教育体系就是实现关于‘注意人’的这一口号。关于‘注意人’,不仅是注意他的兴趣,他的需要,而且也注意他的职责。”这句话来自《马卡连柯论青少年教育》,这位前苏联教育学家的理念至今仍深刻影响着中国的很多教育工作者。

  海淀寄读学校副校长付俊杰是马卡连柯的拥护者之一。在他看来,当下,00后普遍是独生子女,集体教育有助于防止他们陷入“精致的利己主义”。学校执行“半军事化”管理,重视劳动教育,每周一下午全校一起大扫除,平时吃饭要按照班级列队,起床要把被子叠成“豆腐块”。付俊杰解释,学校希望这些规则能培养学生独立生活的能力。

  除此之外,“集体教育”更意味着教会学生如何融入社会,如何处理自己和他人的关系。“晚班会”是学校的传统之一,学生们就一天中班集体内发生的事情畅所欲言。有次班里有学生把菜汤洒到了别人身上,侯仕静组织班会就这一事件展开讨论。

  站在洒汤同学的视角,有人说,“我说对不起不就行了”;站在被洒同学的视角,有人说“她必须给我洗”。而大家在一起讨论的最终目的是,哪种方法能解决问题,同时不影响同学之间的关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些同学就开始自我反思,“我好像太矫情了”。

  “独木难成林,共生才抗风”,这也是肖乐“自然科学日”的作品主题,他解释,红杉的根只有几米深,却能长到百米的高度,因为红杉的地下根系紧密交织在一起。

  在学校之外,吴志娇认为,要培养孩子们“真实地与人连接”的能力。她与同事多次组织开展户外活动“城市历奇计划”,带领十余名主动报名的学生沿着地铁站之间的线路行走,夏天制作有暖心话语的扇子送给陌生人,冬天送“暖宝宝”。

  学生普遍感到困难的是,如何说明来意并让陌生人接受。有人会很紧张,揪着别的同学的衣角,有人会躲在队伍最后头,等到别人先行动,才伸手把东西往外递。社工会不断地和学生讨论他们的行动方式、总结经验,持续地推动他们积累成功的交流技巧。吴志娇说,有个学生,以前周末只会打电子游戏,却在活动时做到了全勤:“他学会用他自己的方式,而不是用游戏的方式与人建立联系。”

  “你们有的可能现在还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学校教会了我在别的学校根本不可能学到的人际交往的技巧,当你们步入社会,就会发现这是最宝贵的财富。”一位校友曾经这样寄语学弟学妹。无论是创业公司的负责人还是影视公司的选角导演,很多校友都提到了人际交往能力的提升。

  在学校里,“看见自己和他人”是永恒的主题。曾经有一次,周书屹发现有女生说脏话频率高,让她们抄写课文或绕小院跑步的惩罚式教育都无济于事。于是,周书屹利用晚班会召开了一节“脏话大会”,把所有骂人的词汇写在黑板上。

  “好多‘妈’呀!”有同学惊呼;“为什么很多都和女性相关?”有同学问。

  周书屹紧接着将话题延伸到对女性的同理心,以及孩子和母亲的亲密连结。考虑到那段时间,有学生周末回到家,会和母亲发生冲突,周书屹问他们:“妈妈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班会结束后,一名学生偷偷对她说,“趁我还记得的时候,我一定会对妈妈更好一些”。

  马卡连柯说过,“培养人,就是培养他获得未来快乐前景的道路。方法就是建立新的前景,利用已有的前景,逐渐代之以更有价值的前景。”周书屹和侯仕静把班级主题词定为“上进”,意思是不一定要考到多少分,而是让学生知道为什么要学习。

  校长张红燚介绍,“专门学校”兼具司法属性与教育属性,他们现在更多的工作就是把关口前移,让学生心中燃起火花,“超前预防,早期干预”。侯仕静期待教育能帮学生“看清自己”,“你会做什么,能做什么,想做什么”。

  “咱们大部分老师心态放得很平,最大的希望就是学生能坚持完成学业。”周书屹说,“保护他们安全长大,等到成年之后,(他们)就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

  就在不久前,一名从海淀寄读学校毕业14年的校友刚当上父亲。他对记者感慨,自己最终长成了一个“文明的好人”。

  (文中徐硕、梁宇、肖乐、龚丽为化名)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焦晶娴 实习生 李佳彦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5年04月23日 05版

责任编辑:高秀木